六年级上语文课文
有两种阶段你必须度过:难过的事情找不到人倾诉;开心的事情找不到人分享。你永远要宽恕众生,不论他有多坏,甚至他伤害过你,你一定要放下,才能得到真正的快乐。以下就是小编为大家整理的六年级上语文课文,一起来看看吧!希望能帮到大家。
六年级上语文课文
少 年 闰 土①
深蓝的天空中挂着一轮金黄的圆月,下面是海边的沙地,都种着一望无际的碧绿的西瓜。其间有一个十一二岁的少年,项带银圈,手捏一柄钢叉,向一匹猹②用力地刺去。那猹却将身一扭,反从他的胯下逃走了。
这少年便是闰土。我认识他时,也不过十多岁,离现在将有三十年了;那时我的父亲还在世,家景也好,我正是一个少爷。那一年,我家是一件大祭祀的值年。这祭祀,说是三十多年才能轮到一回,所以很郑重;正月里供祖像,供品很多,祭器很讲究,拜的人也很多,祭器也很要防偷去。我家只有一个忙月(我们这里给人做工的分三种:整年给一定人家做工的叫长年;按日给人做工的叫短工;自己也种地,只在过年过节以及收租时候来给一定的人家做工的称忙月),忙不过来,他便对父亲说,可以叫他的儿子闰土来管祭器的。
我的父亲允许了;我也很高兴,因为我早听到闰土这名字,而且知道他和我仿佛年纪,闰月生的,五行缺土,所以他的父亲叫他闰土。他是能装弶捉小鸟雀的。
我于是日日盼望新年,新年到,闰土也就到了。好容易到了年末,有一日,母亲告诉我,闰土来了,我便飞跑地去看。他正在厨房里,紫色的圆脸,头戴一顶小毡帽,颈上套一个明晃晃的银项圈,这可见他的父亲十分爱他,怕他死去,所以在神佛面前许下愿心,用圈子将他套住了。他见人很怕羞,只是不怕我,没有旁人的时候,便和我说话,于是不到半日,我们便熟识了。
我们那时候不知道谈些什么,只记得闰土很高兴,说是上城之后,见了许多没有见过的东西。
第二日,我便要他捕鸟。他说:“这不能。须大雪下了才好。我们沙地上,下了雪,我扫出一块空地来,用短棒支起一个大竹匾,撒下秕谷,看鸟雀来吃时,我远远地将缚在棒上的绳子只一拉,那鸟雀就罩在竹匾下了。什么都有:稻鸡,角鸡,鹁鸪,蓝背……”
我于是又很盼望下雪。
闰土又对我说:“现在太冷,你夏天到我们这里来。我们日里到海边捡贝壳去,红的绿的都有,鬼见怕也有,观音手也有。晚上我和爹管四瓜去,你也去。”
“管贼吗?”
“不是。走路的人口渴了摘一个瓜吃,我们这里是不算偷的。要管的是獾猪,刺猬,猹。月亮地下,你听,啦啦地响了,猹在咬瓜了。你便捏了胡叉,轻轻地走去……”
我那时并不知道这所谓猹的是怎么一件东西——便是现在也没有知道——只是无端地觉得状如小狗而很凶猛。
“它不咬人吗?”
“有胡叉呢。走到了,看见猹了,你便刺。这畜生很伶俐,倒向你奔来,反从胯下窜了。它的皮毛是油一般的滑……
我素不知道天下有这许多新鲜事:海边有如许五色的贝壳;西瓜有这样危险的经历,我先前单知道它在水果店里出卖罢了。
“我们沙地里,潮汛要来的时候,就有许多跳鱼儿只是跳,都有青蛙似的两只脚……”
啊!闰土的心里有无穷无尽的希奇的事,都是我往常的朋友所不知道的。他们不知道一些事,闰土在海边时.他们都和我一样只看见院子里高墙上的四角的天空。
可惜正月过去了,闰土须回家里去。我急得大哭,他也躲到厨房里,哭着不肯出门,但终于被他父亲带走了。他后来还托他的父亲带给我一包贝壳和几支很好看的鸟毛,我也曾送他一两次东西,但从此没有再见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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①本文作者鲁迅。②猹:作者1929年5月4日给舒新城的信中说:“‘猹’字是我据乡下人所说的声音,生造出来的,……现在想起来,也许是獾罢。”
一面
1932年秋天,我在上海英商汽车公司当卖票的。
一天中午,我去接班,天空正飞着牛毛细雨,离接班的时间还有半个钟头。我心想:到内山书店去吧,在那里躲一会儿雨,顺便歇歇也好。
店里没有一个顾客,只有后面柜台旁边的两个人在谈笑。我向里面望了一下——阴天,暗得很,只能模糊辨出坐在南首的是一个瘦瘦的、五十上下的中国人。
我站在书架前,开始翻书。
门外,细雨烟似的被秋风扭着卷着,不分方向地乱飞。店里冷得像地窖(jiào)一样,冷气从裤管里向上钻。忽然,我看见架上排着一列中文的《毁灭》[1]。《毁灭》?我记得一本什么杂志上介绍过,说是一本好书。书脊上赫(hè)然印着“鲁迅译(yì)”三个字,我像得到了保证似的,立刻从书架上抽下一本。
我先看后记,但是看完第一面就翻不开了:书没有切边。一个矮小而结实的日本中年人——内山老板走了过来。
“先生,这本书多少钱?”对于同情中国的内山老板,我总是带着几分敬意叫“先生”的。
他殷勤地点头,接过书翻了翻底页:“一块四。”
我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摸摸里衫上的衣袋——袋里只剩一块多钱,那是我和一个同住的失业工友几天的饭费。我有些懊(ào)悔自己的莽(mǎng)撞了,红了脸,说:“贵了。”
他没有注意到我的窘相,用粗短的手指捻(niǎn)着那张绿色厚布纹纸的封面:“哪里贵?你看这纸……”
厚实的纸张,清晰的字迹,相当厚的一大本书,拿在手里,有一种怪舒服的感觉。
“你买一本吧,这书是很好的。”
我真踌躇起来了:饭是不能不吃的,然而书也太好了,买一本放在床头,交班回来,带着那种软绵绵的疲倦躺着看这么几十页,该多好!我摩挲(suō)着那本书,舍不得丢开,不说买,也不说不买。
内山老板大概看出点什么苗头,就笑着回头对里面说了一句日语,原先和内山老板说话的那个老人咬着烟嘴走了出来。
他的面孔黄里带白,瘦得教人担心,好像大病新愈的人,但是精神很好,没有一点颓(tuí)唐的样子。头发约莫一寸长,显然好久没剪了,却一根一根精神抖擞地直竖着。胡须很打眼,好像浓墨写的隶体“一”字。
“你要买这本书?”他看了我一眼。那种正直而慈祥的目光,使我立刻感到身上受了父亲的抚摩——严肃和慈爱交织着的抚摩似的。
“是的。”我低低地说。
他从架上抽下一本书来,版式纸张和《毁灭》一模一样,只是厚一点,封面上印着两个字:铁流[2]。
他用竹枝似的手指递给我,小袖管紧包在腕子上:“你买这本书吧——这本比那本好。”
他是谁?对我这样一个平日被人轻视的工人进行那样诚恳的劝告?我一进门的时候就有点疑惑,现在更加疑惑了;虽然猜不出是谁,但自己断定:一定是一个不平常的人。
我一翻那定价:一元八角!
“先生,我买不起,我的钱不够……”我的话低得连自己都听不见了,我不知道怎样才好。
“一块钱你有没有?一块钱!”
“有!”我抬起头,顿时恢复了勇气。
“我卖给你,两本,一块钱。”
什么?我很惊异地望着他:黄里带白的脸,瘦得教人担心;头上直竖着寸把长的头发;牙黄羽纱的长衫;隶体“一”字似的胡须;左手里捏(niē)着一枝黄色烟嘴,安烟的一头已经熏(xūn)黑了。这时,我忽然记起哪本杂志上的一段访问记——
“哦!您,您就是——”我结结巴巴的,欢喜得快要跳起来了。一定是!不会错,一定是!那个名字在我的心里乱蹦,我向四周望了望,可没有蹦出来。
他微笑着,默认地点了点头,好像我心里想要说的,他已经统统知道了一样。这一来不会错了,正是他!憎(zēng)恶黑暗有如憎恶魔鬼,把一生的时光完全交给了我们的民族,一位越老越顽强的战士!我又仔细地看他的脸——瘦!我们这位战士的健康,差不多已完全给没有休息的艰苦工作毁坏了。他带着奖励似的微笑,指着《铁流》对我说道:“这书本来可以不要钱的,但是是曹先生的书,现在只收你一块钱本钱;我那一本,是送你的。”
我费力地从里衫的袋里掏出那块带着体温的银元,放到他的手里——他的手多瘦啊!我鼻子陡然一阵酸,像要哭出来。我恭敬地鞠了一躬,把书塞进帆布袋,背起来便走出书店的门。
这事到现在已经隔了四年。在这四年里,我历尽艰苦,受尽非人的虐(nüè)待,我咬紧了牙,哼都不哼一声。我总是昂着头。我对自己说:
“鲁迅先生是同我们一起的!”
我的伯父鲁迅先生
伯父鲁迅先生在世的时候,我年纪还小,根本不知道鲁迅是谁,以为伯父就是伯父,跟任何人的伯父一样。伯父去世了,他的遗体躺在万国殡仪馆的礼堂里,许多人都来追悼他,向他致敬,有的甚至失声痛哭。数不清的挽联挂满了墙壁,大大小小的花圈堆满了整间屋子。送挽联送花圈的有工人,有学生,各色各样的人都有。那时候我有点惊异了,为什么伯父得到这么多人的爱戴?我呆呆地望着来来往往吊唁的人,想到我就要永远见不到伯父的面了,听不到他的声音了,也得不到他的爱抚了,泪珠就一滴一滴地掉下来。
就在伯父逝世那一年的正月里,有一天,是星期六的下午,爸爸妈妈带我到伯父家里去。那时候每到周末,我们姐妹三个轮流跟随着爸爸妈妈到伯父家去团聚。这一天在晚餐桌上,伯父跟我谈起《水浒传》里的故事和人物。不知道伯父怎么会知道我读了《水浒传》,大概是爸爸告诉他的吧。老实说我读《水浒传》不过囫囵吞枣地看一遍,只注意紧张动人的情节;那些好汉的个性,那些复杂的内容,全搞不清楚,有时候还把这个人做的事情安在那个人身上。伯父问我的时候,我就张冠李戴地乱说一气。伯父摸着胡子,笑了笑,说:“哈哈!还是我的记性好。”听了伯父这句话,我又羞愧,又悔恨,比挨打挨骂还难爱。从此,我读什么书都不再马马虎虎了。
那天临走的时候,伯父送我两本书,一本是《表》,一本是《小约翰》。伯父已经去世多年了,这两本书我还保存着。
有一次,在伯父家里,大伙儿围着一张桌子吃晚饭。我望望爸爸的鼻子,又望望伯父的鼻子,对他说:“大伯,您跟爸爸哪儿都像,就是有一点不像”。
“哪一点不像呢?”伯父转过头来,微笑着问我。他嘴里嚼着,嘴唇上的胡子跟着一动一动的。
“爸爸的鼻子又高又直,您的呢,又扁又平。”我望了他们半天才说。
“你不知道,”伯父摸了摸自己的鼻子,笑着说,“我小的时候,鼻子跟你爸爸的一样,也是又高又直的。”
“那怎么—”
“可是到了后来,碰了几次壁,把鼻子碰扁了。”
“碰壁?”我说,“您怎么会碰壁呢?是不是您走路不小心?”
“你想,四周围黑洞洞的,还不容易碰壁吗?”
“哦!”我恍然大悟,“墙壁当然比鼻子硬得多了,怪不得您把鼻子碰扁了。”
在座的人都哈哈大笑起来。
有一天黄昏时候,呼呼的北风怒号着,天色十分阴暗。街上的人都匆匆忙忙赶着回家。爸爸妈妈拉着我手,到伯父家去。走到离伯父家门口不远的地方,看见一个拉黄包车的坐在地上呻吟,车子扔在一边。
我们走过去,看见他两只手捧着脚,脚上没穿鞋,地上淌了一摊血。他听见脚步声,抬起头来,饱经风霜的脸上现出难以忍受的痛苦。
“怎么了?”爸爸问他。
“先生,”他那灰白的抽动着的嘴唇里发出低微的声音,“没留心,踩在碎玻璃上,玻璃片插进脚底了。疼得厉害,回不了家啦!”
爸爸跑到伯父家里,不一会儿,就跟伯父拿了药和纱布出来。他们把那个拉车的扶上车子,一个蹲着,一个半跪着,爸爸拿镊子给那个拉车的夹出碎玻璃片,伯父拿来硼酸水给他洗干净。他们又给他敷上药,扎好绷带。
拉车的感激地说:“我家离这儿不远,这就可以支持着回去了。两位好心的先生,我真不知道怎么谢你们!”
伯父又掏出一些钱来给他,叫他在家里休养几天,把剩下的药和绷带也给了他。
天黑了,路灯发出微弱的光。我站在伯父家门口看着他们,突然感到深深的寒意,摸摸自己的鼻尖,冷得像冰,脚和手也有些麻木了。我想,这么冷的天,那个拉车的怎么能光着脚拉着车在路上跑呢?
伯父和爸爸回来的时候,我就问他们。伯父的回答我现在记不清了,只记得他的话很深奥,不容易懂。我抬起头来,要求他给我详细地解说。这时候,我清清楚楚地看见,而且现在也清清楚楚地记得,他的脸上不再有那种慈祥的愉快的表情了,变得那么严肃。他没有回答我,只把他枯瘦的手按在我的头上,半天没动,最后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伯父逝世以后,我见到他家的女拥阿三。阿三是个工人的妻子,她丈夫失了业,她愁得两只眼睛起了蒙,看东西不清楚,模模糊糊的像隔着雾。她跟我谈起伯父生前的事情。她说:“周先生自己病得那么厉害,还三更半夜地写文章。有时候我听着他一阵阵接连不断地咳嗽,真替他难受。他对自己的病一点儿也不在乎,倒常常劝我多休息,不叫我干重活儿。”
的确,伯父就是这样的一个人,他为自己想得少,为别人想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