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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甫《登高》全诗译文鉴赏 《登高》鉴赏答案

2019-11-08 17:57:34
|小洁2

  《登高》由杜甫创作,被选入《唐诗三百首》。这一首重阳登高感怀诗,是大历二年(767)在夔州写的。全诗通过登高所见秋江景色,倾诉了诗人长年飘泊老病孤愁的复杂感情,慷慨激越,动人心弦。接下来让我们一起来学习一下这首古诗吧。

  《登高》

  作者:杜甫

  风急天高猿啸哀,渚清沙白鸟飞回。

  无边落木萧萧下,不尽长江滚滚来。

  万里悲秋常作客,百年多病独登台。

  艰难苦恨繁霜鬓,潦倒新停浊酒杯。

  《登高》【注解】

  ⑴诗题一作《九日登高》。古代农历九月九日有登高习俗。选自《杜诗详注》。作于唐代宗大历二年(767)秋天的重阳节。

  ⑵啸哀:指猿的叫声凄厉。

  ⑶渚(zhǔ):水中的小块陆地。鸟飞回:鸟在急风中飞舞盘旋。回:回旋。

  ⑷落木:指秋天飘落的树叶。萧萧:模拟草木飘落的声音。

  ⑸万里:指远离故乡。常作客:长期漂泊他乡。

  ⑹百年:这里借指晚年。

  ⑺艰难:兼指国运和自身命运。苦恨:极其遗憾。苦,极。繁霜鬓:形容白发多,如鬓边着霜雪。 繁,这里作动词,增多。

  ⑻潦倒:犹言困顿,衰颓,失意。这里指衰老多病,志不得伸。新停:刚刚停止。杜甫晚年因病戒酒,所以说“新停”。

  《登高》【韵译】

  天高风急秋气肃煞,猿啼十分悲凉;清清河洲白白沙岸,鸥鹭低空飞回。

  落叶飘然无边无际,层层纷纷撒下;无尽长江汹涌澎湃,滚滚奔腾而来。

  身在万里作客悲秋,我常到处漂泊;有生以来疾病缠身,今日独登高台。

  时世艰难生活困苦,常恨鬓如霜白;困顿潦倒精神衰颓,我且戒酒停杯。

  《登高》【写作背景】

  杜甫的《登高》作于公元767年(唐代宗大历二年)秋。当时安史之乱已经结束四年了,但地方军阀又乘时而起,相互争夺地盘。杜甫本入严武幕府,依托严武。不久严武病逝,杜甫失去依靠,只好离开经营了五六年的成都草堂,买舟南下。本想直达夔门,却因病魔缠身,在云安呆了几个月后才到夔州。如不是当地都督的照顾,他也不可能在此一住就是三个年头。而就在这三年里,他的生活依然很困苦,身体也非常不好。这首诗就是五十六岁的老诗人在这极端困窘的情况下写成的。那一天,他独自登上夔州白帝城外的高台,登高临眺,百感交集。望中所见,激起意中所触;萧瑟的秋江景色,引发了他身世飘零的感慨,渗入了他老病孤愁的悲哀。于是,就有了这首被誉为“古今七言律第一”的旷世之作。

  《登高》【作品评价】

  《登高》在杜甫的律诗里占有极为重要的地位。清代的学者杨伦称赞此诗为“杜集七言律诗第一”(《杜诗镜铨》),明代的胡应麟在《诗薮》中更推重此诗精光万丈,是古今七言律诗之冠。

  胡应麟云:杜“风急天高”一章56字,如海底珊瑚,瘦劲难名,沉深莫测,而精光万丈,力量万钧,通章章法句法字法,前无昔人,后无来学,微有说者,是杜诗,非唐诗耳。然此诗自当为古今七言律第一,不必为唐人七言律第一也。(《诗薮》) 胡以梅云:对起对结,浑厚悲壮,大家数。此在夔州所作。江山境界,能助诗神。“风急天高”,极得登高之神情。(《唐诗贯珠》)

  沈德潜云:昔人谓两联俱可截去二字,试思“落木萧萧下,长江滚滚来”,成何语耶?

  李瑛云:前四句凭空写景,突然而起,层叠而下,势如黄河之水天上来,澎湃潆回,不可端倪。而以五、六句承明作客,登高情事,是何等神力!末二句对结,“苦恨”与“新停”对,“苦”字活用。(《诗法易简录》)

  《登高》【评析】

  杜甫的《登高》是在公元767年(大历二年)秋诗人病卧夔州时所写。全诗前四句写景,后四句抒情,慷慨激越,动人心弦,被后人推为古今七律之冠。

  此诗选自《杜工部集》,是杜甫公元767年(大历二年)秋在夔州时所写。夔州在长江之滨。全诗通过登高所见秋江景色,倾诉了诗人长年飘泊、老病孤愁的复杂感情,慷慨激越,动人心弦。杨伦称赞此诗为“杜集七言律诗第一”(《杜诗镜铨》),胡应麟《诗薮》更推重此诗精光万丈,是古今七言律诗之冠。

  此诗前四句写登高见闻。首联对起。诗人围绕夔州的特定环境,用“风急”二字带动全联,一开头就写成了千古流传的佳句。夔州向以猿多著称,峡口更以风大闻名。秋日天高气爽,这里却猎猎多风。诗人登上高处,峡中不断传来“高猿长啸”之声,大有“空谷传响,哀转久绝”(《水经注·江水》)的意味。诗人移动视线,由高处转向江水洲渚,在水清沙白的背景上,点缀着迎风飞翔、不住回旋的鸟群,真是一幅精美的画图。其中天、风,沙、渚,猿啸、鸟飞,天造地设,自然成对。不仅上下两句对,而且还有句中自对,如上句“天”对“风”,“高”对“急”;下句“沙”对“渚”,“白”对“清”,读来富有节奏感。经过诗人的艺术提炼,十四个字,字字精当,无一虚设,用字遣辞,“尽谢斧凿”,达到了奇妙难名的境界。更值得注意的是:对起的首句,末字常用仄声,此诗却用平声入韵。沈德潜因有“起二句对举之中仍复用韵,格奇而变”(《唐诗别裁》)的赞语。

  颔联集中表现了夔州秋天的典型特征。诗人仰望茫无边际、萧萧而下的木叶,俯视奔流不息、滚滚而来的江水,在写景的同时,便深沉地抒发了自己的情怀。“无边”“不尽”,使“萧萧”“滚滚”更加形象化,不仅使人联想到落木窸窣之声,长江汹涌之状,也无形中传达出韶光易逝,壮志难酬的感怆。透过沉郁悲凉的对句,显示出神入化之笔力,确有“建瓴走坂”、“百川东注”的磅礴气势。前人把它誉为“古今独步”的“句中化境”,是有道理的。

  前两联极力描写秋景,直到颈联,才点出一个“秋”字。“独登台”,则表明诗人是在高处远眺,这就把眼前景和心中情紧密地联系在一起了。“常作客”,指出了诗人飘泊无定的生涯。“百年”,本喻有限的人生,此处专指暮年。“悲秋”两字写得沉痛。秋天不一定可悲,只是诗人目睹苍凉恢廓的秋景,不由想到自己沦落他乡、年老多病的处境,故生出无限悲愁之绪。诗人把旧客最易悲愁,多病独爱登台的感情,概括进一联“雄阔高浑,实大声弘”的对句之中,使人深深地感到了他那沉重地跳动着的感情脉搏。此联的“万里”“百年”和上一联的“无边”“不尽”,还有相互呼应的作用:诗人的羁旅愁与孤独感,就象落叶和江水一样,推排不尽,驱赶不绝,情与景交融相洽。诗到此已给作客思乡的一般含意,添上久客孤独的内容,增入悲秋苦病的情思,加进离乡万里、人在暮年的感叹,诗意就更见深沉了。

  尾联对结,并分承五六两句。诗人备尝艰难潦倒之苦,国难家愁,使自己白发日多,再加上因病断酒,悲愁就更难排遣。本来兴会盎然地登高望远,此时却平白无故地惹恨添悲,诗人的矛盾心情是容易理解的。前六句“飞扬震动”,到此处“软冷收之,而无限悲凉之意,溢于言外”(《诗薮》)。

  诗前半写景,后半抒情,在写法上各有错综之妙。首联着重刻画眼前具体景物,好比画家的工笔,形、声、色、态,一一得到表现。次联着重渲染整个秋天气氛,好比画家的写意,只宜传神会意,让读者用想象补充。三联表现感情,从纵(时间)、横(空间)两方面着笔,由异乡飘泊写到多病残生。四联又从白发日多,护病断饮,归结到时世艰难是潦倒不堪的根源。这样,杜甫忧国伤时的情操,便跃然张上。

  此诗八句皆对。粗略一看,首尾好像“未尝有对”,胸腹好象“无意于对”。仔细玩味,“一篇之中,句句皆律,一句之中,字字皆律”。不只“全篇可法”,而且“用句用字”,“皆古今人必不敢道,决不能道者”。它能博得“旷代之作”(均见胡应麟《诗薮》)的盛誉,就是理所当然的了。

  《登高》【赏析】

  杜甫《登高》虽是一曲悲歌,但毫无哀婉自艾之心,悲途末路之感,相反却激昂悲壮,壮怀伟烈,一扫凡冗,独标雄奇,隐然有凌云之意,每每读来都不禁让人为之气夺。胡应麟誉之为千古七律第一,实不为过。

  初遇《登高》,至于今日,弹指二十三年,总是想书写一下对《登高》的观感,但数次提笔都茫然不知所云怅然辍笔而退,扪心自问,以我的才力学识,想要说清登高的好处实在是有些力不从心。当初上海辞书出版《唐诗鉴赏辞典》,兴兴然翻找《登高》的鉴赏,却发现通篇只是翻扒了胡应麟的分析,舍此殊无新意乏善可陈,便又悻悻然撇在一边。后来又见过一些鉴赏分析《登高》的文字,虽不乏可观处,但也都流于泛泛,用比较普遍的说法分析十分特殊的《登高》,其言不及意难以搔到痒处也就可想而知了。于是自己不免又要不自量力地提起笔来,试着说说对《登高》的理解,虽不敢说搔到痒处,但异于二三子者还是不忍珍为敝帚的。

  个人以为,《登高》的特殊处在于寥寥八句,书写秋气悲怀,上不得仲宣《登楼》,下不济永叔《秋声》,却另标新意,壮怀激荡,读来不禁令人气夺,声势气魄何至于此?其间自然有杜甫心绪操守气节风骨,自然也有章法格局起承转合,二者缺一,断不会如此非史非野,于文质彬彬之间彰显如此强劲的震撼力。杜甫自称早年“为人性僻耽佳句,语不惊人死不休”,自诩晚年“老去诗篇浑漫与,春来花鸟莫深愁”,如《登高》这样举重若轻,随意挥洒竟然卓然成恢宏之势的神来之笔,想便是杜甫老去浑漫与的潇洒风流的真实写照吧?

  《登高》是大历二年(公元767年)杜甫颠沛夔州时期所作,其时安史之乱虽然平定数年,但关河以东局势越发混乱,肘腋之间宦党日强朝纲日废,后庭方寸吐蕃弄强回纥嗜欲,天下大势实在悲观。杜甫满腔爱国热情,一身耿骨义气,不但客寓夔州,而且沉疴日起,惶惶终日,自认重见社稷光耀朝纲振奋天下益安苍生乐享,怕是此生无望他生未卜,其萧索落寞悲愁苦涩可以想见,正是这种绝望孤寂悲苦无端的心境,在767年那个秋天,直接催生出千古七律第一的《登高》。

  《登高》其诗,八句皆为偶句,在律诗中已属少见,而其信手拈来,卓然成章,巧夺天工,全无痕迹,似无心为之,竟浑然天成的通脱磊落,又足令赏诗者击节赞叹做诗者废然忘返。下面我就从结构上逐句分析一下,以资方家斧正。

  全诗以“风急”起句,不但抓住了了夔州峡口高秋之际的自然气象,更直接映衬出诗人心绪起伏波澜跌宕的主观情景,直接把读者带入诗人壮怀激荡的精神世界中。接下来的“天高”为“风急”提供了一个阔大无畴的背景空间,令长风激荡恍如天籁飞鸣,寥寥四个字便已有冲洒天地的磅礴声势,同时更为明确地凸现了诗人长空般阔大的襟怀和疾风般激荡的心绪之间相得益彰的恢宏气魄。但是这不是一种令人欢欣鼓舞的恢宏气魄,而是一种沉郁苍凉,悲壮压抑的恢宏气魄,正是这种沉郁苍凉和悲壮压抑,让曾经唱和着李白那对未来不乏憧憬和向往的不远千里送轻舟的依依惜别的热切猿声,变成了风声呼啸中那痛彻心肠的哀鸣,“猿啸哀”因此成为全篇的题眼。在风急天高的寥廓江天之间,哭泣般的猿鸣仿佛也升入九天,与天风应和共鸣。

  如果说“风急天高”凸现了强势的动荡与碰撞,并籍此抒发了诗人胸怀激荡的内心世界,那么“渚清沙白”的静谧舒缓,便如天风激荡猿啸清扬的动感气氛中的一片清淡绿洲,为诗人的驻足提供一个稳定的空间,不但从字义上与风急天高形成工整对仗,而且在意境上也严丝合缝地成为上下偶句,既进一步衬托了风急天高猿啸哀的气魄声势,又从结构上到气氛上稳定了全诗的走向。当然诗人悲秋的情怀心绪的主旋律还是激荡的动感十足的,只不过这种静谧的意境将有些暴烈的动感转化为相对更从容更舒缓的有些悠扬的节奏,于是“鸟飞回”就成为水到渠成的静中有动的舒缓过渡。这种过渡将与“风急天高” 深深契合的诗人之心直接投射到另一番情景中。

  从风急天高到渚清沙白便是全诗第一个节奏,在动静交叠之际呈现出江天一体的深刻和谐的自然节奏,而这种节奏也恰恰是诗人内心深处胸怀激荡又渴望平静的深刻的内在节奏的曲折的投射。当然,这种让人叹为观止的节奏绝不是诗人刻意为之的节奏,而是老去浑漫与后融入诗人生命运动本身的下意识节奏。

  紧接着杜甫写下了《登高》中最脍炙人口广为传颂的一句话:无边落木萧萧下,不尽长江滚滚来。渚清沙白,尽在眼底,飞鸟徘回,举目可及,似乎诗人的心情也因此从天风浩荡的激越中平静下来,但是这种平静不是一种简单的反弹和平庸的失落,继之而起的深沉的压抑感更是让这种悠扬的平静生出一种一默如雷的深邃感和震撼力。无边落木,萧然飘落,道尽了秋意遮天蔽日的苍凉,不尽长江,滚滚而来,道尽了世事蹉跎的沧桑,在尽在眼底举目可及之间,无边不尽陡然而出,直如异军突起,读来不由自主随着诗人一同扩大其心胸,开阔其眼界,不由自主痛感营营小我之渺小,滔滔物议之微不足道。

  诗人无意片面描摹自然景观之庞然大象,而是要在壮怀激烈的昂扬主观中寻找自然万象与内心的契合点,这种自我的悲剧意识的彰显突出体现在这个“来”字上。这个“来”字是一个完整充分的主观视角,将天地万象与个人主观紧密联系在一起,并通过个人主观将天地万象摄收在主观之心中,这个心便是天人合一的大心,而非蝇营狗苟的小心,这个心便是可以容纳沧桑物易世事悲凉的千古同心,这个心便是可以承载苦难面对灾难躬行艰难而不轻言畏难的坚忍不拔的深深扎根于现实主义的伟大诗心。正是这样一个心将《登高》这个普通的悲秋题材熔铸成一个惊天动地烛照千古的激昂悲壮的伟大诗篇。诗人不是远眺无边落木飘落,俯瞰无尽长江东流,一个“来”字,便是无边落木尽入怀抱,无尽长江流泻心田,这种顶天立地的自觉,这种容天纳地的阔大胸襟,使全诗焕然生色,不仅空前,亦复绝后,成为百代千古七律最为第一的绝笔。

  当然,这种尽收天地万象的伟大诗心,并非一味收纳容摄的“贪婪”,而是吐纳自如的挥洒奔放。从万里悲秋中,我们看到了那磅礴大气的喷放与张扬。万里悲秋常作客,百年多病独登台,专写此心此身,心是悲秋心,身是多病身,但是身的有崖与心的无限再一次彰显了诗人的伟大与坚贞不屈,百年极言其去日无多,多病极言其每况愈下,但如此情形,其心不侮,尤心系万里,志念悲秋,恢宏气魄卓然大度不可一言以蔽之。流寓之客,多病之身,尤不能困厄这雄奇壮烈的诗心,江天浩荡,万里间关,诗人的情愫依然深沉宏大,恢宏鼓荡。登台一望,虽然也是故国千里的苍凉感慨,去国怀乡的忧思浩叹,岌岌乎去日无多的绝望孤寂,但无一能遮蔽洋洋乎万里悲秋的天地诗心。

  在此我们有必要着重提一下全诗的第二个节奏,那就是不尽长江滚滚来与万里悲秋常作客之间的节奏。滚滚来将天地万象摄收于心中,万里悲秋却形成喷薄而出的声势和气魄,这一收一放之间的节奏,其感染力尤胜于风急天高与渚清沙白那一动一静之间的节奏。一收一放之间,近乎一张一弛的文武之道,张则天地万象尽在胸臆,弛则壮怀悲情挥泻万里,吞吐之间,八荒千古,任意为之。正是收摄的壮大,铺垫出喷发的声势,正是无边落木与不尽长江的尽归胸臆,蓄积出万里悲秋的浩荡襟怀。这收放张弛的节奏将颔联和颈联紧密地陶铸在一起,既挥洒自如纵横不羁,又凝炼有力浑然一体。反观后学者,为律诗者大有人在,其颔颈二联不是局促逡巡于井蛙之域就是放任汗漫于乌有之乡,或复言叠意,或不知所云,面对先贤,能无愧乎?

  杜甫人称诗之圣者,不能忘俗正是其赤子之心。昊天无极,秋高万里,长风鼓荡,江流千古,病身百年,客寓无期,凡此种种,都不曾磨灭诗人激情鼓荡的诗心,最后诗人还是以其本色道尽了登高悲秋的苦衷与心曲。艰难苦恨,词短意长,既有身世飘蓬的苦闷,更有国事艰难的怅恨,繁双鬓正道尽了诗人半生忧国忧民的内心苦难和亘古悲情。这里诗人并未把世事艰难与身心苦恨区分开来,而是混为一谈同作为繁双鬓的根源,从中我们似乎也略微可见,诗人的忧国忧民的忧思与丧乱无依的个人感遇已经水乳交融,混为一体,正如其赋诗运笔的老去浑漫与一般,他的爱国忧世的圣人之心也不再是主观能动的表现,而成为一种血脉交融的自然流露。这也许就是艰难苦恨繁双鬓之词短意长之最意味深长处吧?它不只是点明登高悲秋的题眼,也是诗人一生人事蹉跎与文字光荣的盖棺式的写照。

  当然,最耐人寻味的还是全诗最后一句。这一句与上一句势成流水,而又对偶颇工。早年我曾为潦倒所惑,以为是诗人刻意渲染自己的愁苦艰难,因此以为是全篇瑕疵。后来得知当时杜甫因肺病刚刚戒酒,新停浊酒杯云云是近乎白描的直书境遇,便对此句有了新的认识。如果说前六句激昂震动,势隐风雷,第七句微言大义,以国运身世为憾,寄意深远,都曾一见之下便深深地震撼了我,那么这一句清新自然,率真质朴,实在不是当初少年如我能够深切体会的。在艰难苦恨繁双鬓的萧索中,不得不因病戒酒,想要借酒浇愁也不可得,这个纯粹个人性的缺憾,看似微不足道,但可能是一个人暮年绝望感伤中的最大甚至全部慰籍,这中间的谈言微中举重若轻,无限悲凉,曲笔为之,尽在环中,实在是让人气夺。

  况且秋高万里,落木无边,伤时忧世,困病缠身,凡此种种,诗人慨以当慷,挥洒义气,志出八荒之表,神游六合之外,昂然举首顶天立地,吞吐天地的气魄胸襟,去日无多,尤不忘国难之伤,几近乎超人,突然转而为一杯酒感叹,平实亲切,自然真挚,既没有堂堂大言的矜夸,也没有飘飘高世的自许,而是一个平常的多病老人。这婉转跌宕的收笔,不更显得六句奔雷之势一句黍离之情的难能可贵吗?不更显得伟大的诗心生自一个普普通通的平常人的惊心动魄与一往情深吗?这一句想要喝酒不可得的慨叹,宛如劫火度尽后的山青水碧,轮回出落后的鼻直眼横一般,每读一次都让我深深地感动,每读一次都让我重新品味太白固不可及,至如少陵又何尝可及的绝望慨叹。

  这就是《登高》,或者更确切地说这就是我对《登高》的理解。其实这也是一些点滴之见,我想对《登高》而言还有很多可说,但我才学见识有限,也只能言尽于此了。

  将要辍笔,我不免又想起那个老掉牙的称谓,人言太白为诗中之仙,少陵为诗中之圣。后人大多认为太白奔放肆意,飘逸无端,实不可学;少陵信实厚重,出落有据,且积跬步以至千里,可从而学。但学者多肢解少陵,黄山谷“桃李春风一杯酒,江湖夜雨十年灯”略得其骨,陆放翁“小楼一夜听春雨,深巷明朝卖杏花”几近其容,其他或亦有可观,但总的说来据皮毛之士林比,得神韵之人全无。何以如此?大概因为仙可修不可求,圣可法不可师,一窥门径,便落环中。就像《登高》这样的诗篇,又岂是可随便拿来学习的?

  《登高》【点评】

  杜甫(712-770),字子美,自号少陵野老,唐代大诗人,我国古代伟大的现实主义诗人。杜甫一生屡受挫折,生活窘迫,晚年病死在去湘江途中。

  《登高》写于大历二年(公元767年)。当年杜甫居住在夔州,在九月九日重阳节那天,诗人登高远眺有感,遂写本诗。

  前四句重点是写景,但景中亦含情。

  开篇“风急天高猿啸哀,渚清沙白鸟飞回”便从细微之处着眼,描绘了诗人的所见、所闻、所感觉到的具体景物。在这两句诗中诗人排列了 “风”、“天”、“猿”、“渚”、“沙”、“鸟” 六种自然事物,每种事物后边都用一个字或词巧妙恰当地加以形容,“风疾”、“天高”、“猿啸哀”,“渚清”、“沙白”、“鸟飞回”,这两句诗虽然没有一句写登高,也没有一个字点名秋天这一季节,但句句不离登高,字字饱蕴秋意。没有秋,便不会有“风疾”、“天高”和“猿啸哀”的所感;不登高,便不会有“渚清”、“沙白”和“鸟飞回”的所见。诗人将这多种物象组合起来,构成一幅立体的空间画面,一幅萦绕着悲凉萧瑟气氲的画面,流露了诗人心中无限凄凉。

  “无边落木萧萧下,不尽长江滚滚来。”诗人在这里从大处落笔,写登临高处所见到的两大壮观景象,犹如影视技术的特写镜头,在读者脑海中形成壮阔无边,波涛汹涌的动感画面——无边无际的树叶纷纷飘落,滔滔的长江之水波涛汹涌,滚滚而来。不仅壮观,更显大气磅礴。这里如同前两句一样,依然没有提到季节与登高,然而“无边落木萧萧下”是非深秋季节所能有的,“不尽长江滚滚来”也是非登高所能观赏和感受到的。此外,“落木萧萧”、“长江滚滚”又和前两句的“风急天高”、“渚清沙白”遥相呼应,承接而来,足见诗人构思之高妙。这两句虽然仍然是在写景,但那“无边”的“落木” ,“滚滚”东流的“长江”之水,却饱含着诗人强烈的思想感情,是诗人浩茫心事的真实写照。以上四个写景的诗句,构成了诗人登高时所见所闻所感的整体画面,而这个整体画面恰恰为下文抒发诗人的感情设置了一个典型的大的环境背景。

  后四句重点在于抒情,但情中又寓景。

  “万里悲秋常作客,百年多病独登台”两句由前面的明写景物暗含抒情,转为直接抒情,暗中写景。上句写诗人思乡、悲秋和飘零他乡的客旅身世。“万里”,极言思乡情切。“悲秋”,秋季“落木萧萧”的景象出发了诗人身世飘零的悲叹。“作客”,是说身为他乡游子,举目无亲,不得与家人团聚的思亲之愁。又用一“常”字加以修饰,极言“作客”他乡时间之长久,更见思乡思亲之情切。诗人满腹愁苦都紧扣眼前的秋景,可见抒情中暗合秋景的描绘。“百年”,极言年老。“多病”,体弱多病,而更有忧国忧民之痛。“登台”,这是诗中点题之处,登高则能望远,然而登上高处的所见所闻又都是凄凉的景象,非但没能令诗人心旷神怡,反而更勾起心灵深处的哀痛,更何况还是“独”自一人去“登台”呢?这一个“独”字更显其孤独的处境。这两句诗,细致传神地描画出了诗人此时的自我形象,难怪后人千古传送。

  “艰难苦恨繁霜鬓,潦倒新停浊酒杯。”进一步抒发诗人内心无尽的“苦恨”,暗中再次点明久久重阳登高之事。“艰难”,一是身世的艰难,坎坷,另一是国事和民生的艰难,诗人此时的感情,并不局限于个人的愁苦上。“霜鬓”,即白发,是由“苦恨” 所致,在着一“繁”字,则更显“苦恨”之情日深。“潦倒”,指体衰多病,愁肠百结,极言心中的愁闷。诗人本已年老体衰多病,却又加上长久在“万里”他乡“作客”,心中无限愁闷。适逢重阳,本想登高消愁,看见的确实满目秋色,结果是愁上加愁,悲苦之情又平添了许多。此景此情,诗人怎能不想起以酒消愁呢?然而却“新停浊酒杯”,因病刚刚戒酒。在这里,诗人的心境与眼前的景色完全交融在一起了,景中有情,情中有景,表达了诗人登高时的感怀,也构成了前四句所描写的典型环境中的典型感受。

  作品意境浑厚感人,语言凝练含蓄,格律工稳严整,达到了思想性与艺术性的高度统一。

  《登高》【作者介绍】

  杜甫(712—770),字子美,祖籍襄阳(今湖北襄樊),出生于巩县(今属河南)。早年南游吴越,北游齐赵,因科场失利,未能考中进士。后入长安,过了十年困顿的生活,终于当上看管兵器的小官。安史之乱爆发,为叛军所俘,脱险后赴灵武见唐肃宗,被任命为左拾遗,又被贬为华州司功参军。后来弃官西行,客居秦州,又到四川定居成都草堂。严武任成都府尹时,授杜甫检校工部员外郎的官职。一年后严武去世,杜甫移居夔州。后来出三峡,漂泊在湖北、湖南一带,死于舟中。杜甫历经盛衰离乱,饱受艰难困苦,写出了许多反映现实、忧国忧民的诗篇,诗作被称为“诗史”;他集诗歌艺术之大成,是继往开来的伟大现实主义诗人。

  杜甫善于运用古典诗歌的许多体制,并加以创造性地发展,他是汉乐府诗体的开路人,他的乐府诗,促成了中唐 时期新乐府运动的发展。他的五七古长篇,亦诗亦史,展开铺叙,而又着力于全篇的回旋往复,标志着我国诗歌艺术的高度成就。杜甫在五七律上也表现出显著的创造性,积累了关于声律、对仗、炼字炼句等完整的艺术经验,使这一体裁达到完全成熟的阶段。

  杜甫(公元712—公元770),字子美,诗中常自称少陵野老。他出生在襄阳(河南巩县)的一个“奉儒守官”的地主家庭,祖父杜审言是武则天时著名诗人,父闲曾为兖州司马和奉天县令,因此他也享有不纳租税,不服兵役等特权。但他一生经历坎坷。

  他七岁开始吟诗,“读书破万卷”、“群书万卷常暗诵”为他的创作准备了充分的条件。

  他二十岁起,开始了先南游吴越,后游齐赵。十年壮游期间,他饱览了祖国的名山大川,不仅充实了他的生活,也开阔了他的视野和心胸,使他早期诗歌也带有相当浓厚的浪漫主义色彩。

  唐玄宗天宝五年(公元746),三十五岁的杜甫来到长安,第二年他参加了由唐玄宗下诏的应试,由于奸臣李林甫从中作梗,全体应试者无一人录取。从此进取无门,过着“朝扣富儿门,暮随肥马尘”的屈辱生活。这也使他看到了下层人民的痛苦和统治阶级的罪恶,从而写出了《兵车行》、《丽人行》、《赴奉先咏怀》等现实主义杰作。

  直到天宝十四年(公元755),才得到“右卫率府兵曹参军”一职,负责看管兵甲仓库。同年,“安史之乱”爆发,此时杜甫正在奉先(陕西蒲城)探家。第二年他把家属安顿在富县羌村(陕西境内),只身投奔在灵武(甘肃省)即位的肃宗。途中被叛军所俘,押到沦陷后的长安,这期间他亲眼目睹了叛军杀戮洗劫的暴行和百姓的苦难。直到至德二年(公元757)四月,他才冒险逃到肃宗临时驻地 凤翔(陕西省凤翔县),授官左拾遗。不久因上疏救房琯,被贬为华州司功参军。从此他屡遭贬斥,更深入地了解了百姓的疾苦。耳闻目睹的社会现实,为他创作《春望》、《哀江头》、《北征》和“三吏”、“ 三别” 等提供了素材,并使他的诗达到了现实主义高峰。

  “满目悲生事,因人作远游。”公元759年,他抛官弃职,举家西行,几经辗转,最后到了成都,在严武等人的帮助下,在城西浣花溪畔,建成了一座草堂,世称“杜甫草堂”, 也称“浣花草堂”。 后被严武荐为节都,全家寄居在四川奉节县。两年后,离开奉节县到江陵、衡阳一带辗转流离。唐代宗大历五年(770),诗人病死在湘江的一只小船中。在他最后漂泊西南的十一年间,他虽过着“生涯似众人” 的生活,但却写了《茅屋为秋风所破歌》、《闻官军收河南河北》、《秋兴》、《岁晏行》等一千多首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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